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,松月楼正中间那两扇紧闭的格门就这么被云霄一脚踹开了。
我立在风中,看着那两扇来回晃荡了几下才消停的格门呆若木鸡。
这……这就是他说的砸场?
还真是……干脆利落啊。
怪不得他说就算我们被人发现了也没事呢,就他这么个踹门法,就算是再布十个结界,我们也得被人发现了!
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啊,说砸场就砸场,还是这么个简单粗暴的法子,我都不知道是要夸他下手干脆利落还是要骂他太过粗暴了,该说真不愧是魔尊遗子吗,行事这么的……不拘一格。
就在我哭笑不得的当儿,云霄已是一马当先、大脚一迈就跨进了松月楼,我连忙紧随其后,跟着他走了进去。
他往里走了几步后就没有再走了,而是负手立定,朝着前方微微笑道:“好久不见啊,白湘姑娘,陈掌柜。”
松月楼的掌柜姓陈,这是我们当天在这用餐时偶然从旁边一桌人的闲聊里听来的,当时因为听那陈掌柜的生平听得入迷,我还差点把筷子塞到了茶杯里,惹来云霄好一阵嘲讽,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,没想到他当日竟也听进去了,并且直到现在还记得。
不过他和阮氏兄妹早就相识,而且听他的意思像是在这流江城也住过一段日子,或许早就和这陈掌柜认识也不一定,毕竟这位陈掌柜面有胎记,较之常人是要面容可怖一些,会让人上心也不奇怪,当日我就是因为被他的胎记吓了一跳,这才在周围人说起他的事时留意到并且仔细倾听的。
此刻,那一位面有胎记、年近古稀之年的陈掌柜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,双手牢牢地握着放在桌上的酒葫芦,似乎对云霄的到来丝毫不觉,白湘则是立在他的对面,不知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站着的,还是因为被云霄刚才的那记踹门吓到才站起来的。
见我们走进酒楼,白湘明显有些慌张,虽然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,但她还是略显局促地冲我们笑了一笑:“云公子,花姐姐。”
“她可不是你什么花姐姐,我们也不认识什么白妹妹。”云霄淡淡道,“白姑娘,随便乱攀关系可不好。”
白湘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堪起来,但她还是勉强笑道:“你们……”
“好了,那些客套话和场面话你也不用多说,为什么你会夜半来到这松月楼,而我们又为什么会跟着过来,这其中的缘由我们都心知肚明,又何必多费口舌,说那些废话。”
“不是废话!”白湘急急道,“是,我承认,我对小楚公子的话是有点不相信,可这是人之常情,对于一件小事而言,一面之词尚不可偏信,更何况还关系到我爹之死?江公子是有可能在骗我,但小楚公子也一样,为了活命而来骗我!”
“为了活命而骗你?你居然也说得出口?”云霄轻嗤一声,若说他先前对白湘还是有些针对的话,那现在的态度就是完完全全的轻蔑以及不屑了,“当时我们初至山头,就已经着了你们的道,踏入了你们的陷阱,那小鬼更是一着不慎被你偷袭得手,差点被你咬断了脖子,要不是花朝当时阻拦了你一下,恐怕那小鬼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,我可没见你当时有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,让他能巧言骗你,从而脱身活命啊。若非他后面清醒过来,一剑刺穿了你的下颚,制住了你的动作,你焉能听他分辩?”
白湘脸色一阵青白:“说到底还不是分辩!”
“是他先分辩在前、你停手在后,还是你被制在前、他解释在后?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,说不出话了?”云霄冷笑一声,“那我来替你说好了。那小鬼之所以会跟你分辩你的杀父仇人到底是不是他爹,是因为他心善,不愿误杀一人,所以就算你偷袭了他,还差点要了他的命,他也愿意先搞清楚你对他出手的理由再行定夺。”
他冷冷道:“你应该感到幸运,当日江简说杀了你爹的是翡怀衍而不是我,若是换了我,你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,我可不会像那小鬼一样妇人之仁,你若胆敢偷袭我,我当时便会一剑了结了你,管你有何理由苦衷。明明是他放过了你,怎么到你口中,就成了你被他以花言巧语所骗,没有及时下杀手了?”
白湘在云霄说这一番话的过程中几次张口欲言,可每次都被云霄接下来的话截住,使她开不了口,到最后她几乎都快涨红了一张脸,咬着牙道:“——不管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,我总不能只听他一人之词,我爹已经被人杀了,难道我连给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吗?”
云霄轻哼一声:“那又如何。”
白湘一愣:“……什么?”
“我说,你爱给你爹报仇就报仇,与我无关。”云霄道,“我今晚跟踪你到此,也不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你爹的,你爹是怎么死的,我根本就不关心。”
“云霄,你收敛一点!”见白湘都快被他这话给气晕了,我连忙上前一步,低声喝止他,“你怎么总是这样出口伤人!”
怕他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心生逆反,又说出什么别的话来,我又加了一句:“无论你对白湘感官如何,总归是正事要紧,轻重缓急你总该分得清吧。”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