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笃定,这件事儿摊在刘协头上,他同样也会这般处置。只不过,正因为如此,才要‘看透不说透,还是好朋友’。你刘协既然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,还让人怎么接?
感受着曹操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杀意,刘协也有些明白,演义上那个杨修到底是怎么死的了。大嘴巴啊,作啊,真是不作就不会死……幸好,自己此时是皇帝,还让曹操进退两难,曹操纵有杀心,也是没有那个条件的。
“得了,这事儿就这么办吧。真没劲,朕还是回营睡大觉去了。”淡淡地摆了摆手,丢下行脸色铁青的曹操方人,刘协就这样很无赖地离去了,甚至,走了两步之后,他还不忘回头:“曹大领,不要忘了那五十头牛,百只羊哦……”
“陛下,这午后和谈之事?……”看到刘协就这么离去,曹操装孙子也不是没有目的的。可话明明说了出去,刘协就愣生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,连头都没回,直接迈动更快的步伐走掉了。
曹操就这样愣愣看着刘协这个无赖,忽然就有种哭笑不得感觉。但气怒之后,心头的郁闷便愈加纠缠,让他愤愤不平地回到营帐当中。
这时候,他还想就荀彧刚才的话题继续探究下去。可只是个来回的工夫,营帐当中已然站满了文臣武将,个个脸色阴郁,显然在等着他对之后谈判事项的安排——不管这些人是荀彧有意安排过来,还是他们都不请自来,但这种情景,让曹操已无法当着众人再询问荀彧了。
无可奈何之下,曹操只好又次疲惫地调整好心情,准备应对和谈之事。可未待他开口,程昱却率先上前道:“明公,此事已不可为矣,适才之事,属下已然尽知。看来,陛下这次是要与我军决死战了。”
这话入耳,登时让曹操悚然惊,如今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此,当即问道:“仲德何出此言?”
“明公,你不觉得那条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偏偏在我等早上谈判陷入僵局之后,很适时地凭空而降了吗?”程昱捻着自己的长髯,眉头深蹙:“更何况,两军肃杀营盘之间,山林野兽早被这等冲天杀机吓得远遁而逃。且据属下所知,狼这等动物,向群居群动,虽偶有被排斥狼群之外的孤狼,但若恰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两军营盘密林当中,未免太过巧合了吧?”
“仲德此意是说?……”曹操哪里是傻子,程昱说的这么明白,他当即醒悟过来:“难道,那条狼,是陛下故意为之?”
“若单单这等事,虽然巧合,但也未尝没有万。只是,再听闻陛下亲至,又对明公咄咄相逼之后,属下便敢断定,此事必然乃陛下有意为之。”说完这句,程昱那刚戾的脸上愈见忧愁,深深叹道:“并且,陛下此意,还远在那条狼之外啊。”
程昱之后的话并没有言明,但曹操却也不需程昱那般直白:之前他乱绪缠身,还真未看破这等简单的伎俩,但现在他仔细回忆番,便已知刘协分明是想借那条狼,挑起两军的纷争,届时,本就互为雠敌的两方,真当可能就此兵戎相见!
想到这些,曹操不由惊愕震怒,拍案而起:“陛下这是在玩火!难道,他便不怕玩火自.焚吗?”
“可玩火自.焚,总好过坐以待毙。毕竟,搏之下,汉室还可能绝境逢生,而拖延下去,汉室只能泥足深陷……”这刻,充当曹军定海神针的荀彧,又说出这句本不该他说的话。脸上,是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光华流转,表明他已然有所决断。
或者,至少说此时此刻这件事上,荀彧有了定夺。
而曹操只能颓然坐回在主位之上,悠悠叹道:“难道,我等这么快便要将真正的底牌揭开吗?”
“明公,有此底牌,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过太多。”程昱这时也微微叹,无可奈何地附和了荀彧的说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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